先来介绍一下莫兰迪其人。(解析在后面)
莫兰迪从不把“自我”带进他的静物画,他让瓶罐们像它们应有的样子,没有背景,没有时代印痕,没有现实身份,洗尽铅华,单单存在着。有人把莫兰迪比作绘画领域的普鲁斯特,因为他们有一个共通点——保持着对平凡物事的敏感。但我觉得莫兰迪境界更高。普鲁斯特其实更像他自己喜爱的画家夏尔丹,沉湎于家常情境里的咖啡壶、面包、酒杯,刻意营造的温馨无非是想说服观看者这些日常生活物件也自有其深邃的哲学内涵,一如普鲁斯特在花团锦簇、逶迤蜿蜒的长句里表达的。但是太沾着物,太痴迷于给物制造各种光环,太一厢情愿地认为物是为人类的“自我”存在,殊不知物也不会堪其重。
随着时光流逝,莫兰迪的瓶子,这般渺小、谦卑、毫无侵略性、几乎不带任何情感粘连的“物体和空间永久存在的状态”,慢慢突显出庄严。这庄严很有中国哲学中“大道至简”的意味,在画家阿简看来,莫兰迪与他瓶子物我相忘所呈现的沉思默想的意境,恰恰也能在中国古典文人的气质中找到。莫兰迪,似乎生来就这般纯净,生来就与自己僧侣式艺术生活如此妥帖,以至根本就不需要哲学来化解内心的欲望与冲突。
莫兰迪曾说过说:“那种由看得见的世界,也就是形体的世界所唤起的感觉和图像,是很难,甚至根本无法用定义和词汇来描述。事实上,它与日常生活中所感受的完全不一样,因为那个视觉所及的世界是由形体、颜色、空间和光线所决定的……我相信,没有任何东西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抽象,更真实。”从这句话中,很明显可以理解到莫兰迪的创作理念,艺术家只要真实地表现眼前所见的事物,就已经足够花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它、表现它。
莫兰迪的艺术能给人以极温柔的精神慰藉。西方评论界认为,莫兰迪的画关注的是一些细小的题材,反映的却是整个宇宙的状态。宋人的求“理”、元人的求“逸”、明清人的“复古”,在绘画的作品上呈现得很明显。“画如其人”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在中国是这样,在西方亦是。艺理相谐,殊途同归。
他这种不张不扬,静静地释放着最朴实的震撼力和直达内心的快乐与优雅。所以被毕加索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的巴尔蒂斯曾这样评价:“莫兰迪无疑是最接近中国绘画的欧洲画家了,他把笔墨俭省到极点!他的绘画别有境界,在观念上同中国艺术一致。他不满足表现看到的世界,而是借题发挥,抒发自己的感情。”
如同他的生平一样,他的画作也毫不张扬。创作题材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神话故事,用色上也显得素雅简洁。
这是莫兰迪的前期素描稿,黑白明暗就是那么简单,黑白灰3个层次,并且,明暗对比并不是大黑对比大白。从他的油画作品中也可以看出,亮部和暗部的对比并不是非常强烈,大约将古典油画中的对比度减弱到了百分之30左右,甚至更低,这样做会得到什么效果呢,结合着下点就能得出结论了。
从他的黑白稿中也不难发现,莫兰迪非常注重型的分割,亮部的型,暗部的型,清晰可见,绝不模凌两可。而且画家首先注重的是外形,这也使得这些瓶瓶罐罐首先具有的是清晰的外形,不用内部的多做笔墨,让人一样便知其为何物。
清晰而有特征的外形,加上明暗对比不强烈的素描关系,让莫兰迪得到了什么样的画面效果呢?便是一种装饰性。这与中国画中的工笔平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莫兰迪完全将单个物体的明暗对比舍弃,并清晰的讲其边缘线勾勒出来,那么他讲得到的就是一幅装饰画。
再来看看这张图片,上面讲到莫兰迪得外形线的处理上,和明暗对比的控制上,让他的画得到了装饰性,那么下面通过这张图上的几点分析,莫兰迪画的装饰性便更加的突出了。首先从构图上,横线的位置约等于是黄金分割点的位置,在摄影中,我们也经常运用这条横线,相机的分格通常是九宫格,这条横线便是九宫格上的一条,这更加有助于对画面装饰性的提升,也让人视觉舒服,而竖线的放置又位于画面的中心处,也是为了视觉集中,但是两边如果都相同的话,那么难免死板,所以莫兰迪在画面的左侧有放上了一个重色的罐子,或者单纯只是一色块,这既是为了打破画面的死板,也是为了为画面加上一些颜色,获得更好的装饰性。
当然在用色上莫兰迪更加偏向于固有色的运用,并且善于控制画面的整体色调,也就是将固有色调和成灰,又带有颜色倾向的对比,只是这个比值和明暗对比一样,很小。这样做之后使整幅画面有既有了装饰意味,又有了高雅的感觉。
如果将莫兰迪的画色彩饱和度调高,那便是一张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平面海报。但是莫兰迪的人生追求决定了他的画作绝不会抢人眼球,它只会平平淡淡的在哪里挂着,你看或不看,他就在哪里。